这是一个关于混黑道人的故事。
春节的时候大张在QQ上找我,问我是不是在家,我回答是后他就继续问我能不能出来喝杯咖啡,好久没见了想聊一下。我们就约在了一个星巴克。那是一个北方冬天难得的好天气。
大张是我在高中时候的扛把子,也是我同班同学。我至今依然能极其第一次踏入高中大门时学校门口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女生在讨论着某个人,是的,就是大张。在他没有进入学校前关于他的一切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校园,在各种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中我组织出来了这么一个故事。
大张的父亲本是本地一富豪,后来因为涉黑事件躲避警察的追捕所以逃到了海外,他一直在一个人生活,初中的时候一次群架他失手砍死了一个人,因为未成年人并且家里有钱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把这个事情压了下去,因为在道上混的好,当时就连我们学校附近城中村的老大都要跟他称兄道弟。
我在报道的时候就发现,要在人群中认出他异常轻松,一群高中生中唯一一个冲天炮发型的就是他,而且高中报道那天还穿了一身黑西装,虽然那张脸还是一张未成年人的脸,也压不住那一身的煞气。
我要离这个人远点。这是我当时全部的念头,但几分钟后现实击溃了我的心里防线,我们两个成了同桌。
「你好啊。」他先给我打了招呼。
「你好啊。」我颤颤巍巍的回答。
再下一次说话已经是一周以后了,也不是我不愿意搭理他,只是他上课要么在一个人一脸严肃沉思什么事情,要么就是在睡觉。下课的时候就拿着手机出去打电话。直到有一天他问我:你能搞来一百万吗?
我茫然的摇了摇头。
他叹了一口气说,又砍伤了一个人,我爸的钱还没打过来,真惆怅。
在我和他做同桌的一个学期里,几乎每周都有人在班级门口堵住我,让我把一封信或者一个字条交给大张,有的是来自一些怒气冲冲的高年级学长,有的是来自纯情的同年级女生。我从来没有打开看过一眼,都是默默的递给他,然后继续干着我自己的事情。
一直有一天他突然跟我说:「你真是个可靠的人啊。」
我笑了笑。
「我缺个靠得住的副手,你来帮我如何。」
我笑了笑。
「嗯,也对,你好好念书就好,我们的生活太危险。」
一个月后的数学课,在他两天没有上课后,一个人悠然自得的从后门走到了座位上,包括老师在内全班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并不是因为上课大摇大摆进来这个事情,这本没什么,真的情况是,他头上缠满了绷带。
在他坐下后老师请了清嗓子说:「大家专心听课。」
我问他:「你怎么了?」
他故意躲开了我的目光:「前天被人黑了,跟十几个人打了一架,虽然赢了但也负了点伤。」
我没有回答他,继续摆着数学书补语文作业。
一会他把头伸向了我说:「我刚搞了一个特别漂亮的女生,你想玩玩吗?边上学校的校花。」
不开玩笑,我当时就吓傻了。停顿了一分钟没说出话,然后他拍了拍我:「开玩笑的,你写作业吧。」
良心说在和他和平共处的一个学期里还算比较开心,两个人没有过丝毫矛盾,唯一让我不爽的就是他经常上课的时候做一些奇怪的事情,然后老师会跟我说让我看住他 。在第二个学期重新调座位以后,我们两个也就没了什么交集。有一天体育课的时候,我为了躲过长跑就跑到了厕所旁边的花坛后面,正好看到他在那边抽烟。
「好巧啊。」这次是我先打的招呼。
「是啊,说起来我真的挺想你的。你知道吗?我是这个学校的老大了。」
「你不是早就是了吗?」我没说谎,我真的这么以为的。
「以前高三的那个傻逼一直说比我厉害,前段时间看不过去就找人把他做了。所以以后在学校里,哦,在附近也可以。有什么事情就报我的大名就好了。」他掐了烟头就走了。
我记忆中唯一一次提到他名字是我们学校和附近一个中学打了一场三四十人的群架,救护车和警车来了十几辆,不幸我当时就在周围吃饭,就被学校的领导请到了办公室,还有三四个穿着警服的人。
作为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学生,那一瞬间说吓尿了都是轻的。我就把我能想到的全都说了,大概就是大张带头跟人打架什么的。等一周后在厕所见到了抽烟的大张,跟我说:「妈的也不知道上次大家谁把我供出来了,你听说是谁记得告诉我。」我这次是吓的都没尿出来。
一年后大张被开除了,和他进来的时候一样,被开除这件事在学校里也有很多风言风语。我又总结出来了一个故事。
大概就是大张因为在网吧玩梦幻西游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女生,在开房以后就把女生肚子搞大了,女生的家长闹到学校,然后他一气之下又把女生的家长打了,没想到女方的家长也是本地一黑社会实力,就引起来一座几百万人小城的腥风血雨。最终大度的大张决定平息失态,决定退学外加退隐江湖。
大张被开除后我在附近的小酒馆见过他几次,都是在和看起来就是道上混的人在一起吃吃喝喝。
就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冬日和大张回忆完我们相知相识的过程后两个人都开心的乐了好久,眼看咖啡也已经喝完,时间也不早,我就说要不然改日再聊。这时候大张握住了我的手,把脸凑到了我的面前,我看着他的眼睛,我知道他一定有更多的话想跟我说,这是一双有故事的眼睛,我甚至能看清楚几百个日日夜夜泪水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笑了。
「你听说过安利吗?」